2013年12月19日 星期四

疏失與錯誤:關於核電新書的一些謠言

        碩士論文被口試委員找到錯,會有多可怕的後果?看錯誤的種類與數量。
        錯誤有很多種:(A)有的是錯別字或者注音輸入法選錯字,不影響結論與理解,無關乎專業能力;(B)有一種是疏忽而漏掉關鍵字,或者在單位翻譯時譯錯,但不影響全書主要結論與次要結論,這只是瑕疵而無關乎專業能力;(C)還有一種是疏忽而犯的錯,且影響到全書主要結論與次要結論,這無關乎專業能力,但卻是較嚴重的錯誤,而影響到全書的品質;(D)最後一種是欠缺專業能力,因而著作品質嚴重地有問題。

       如果你的碩士論文初稿交到口試委員手上,(A)類的錯不多時口試委員會以平常心跟你說:「雖然有錯難免,你還要再努力找找看。」如果(A)類的錯多到離譜,你會被口試委員嚴厲地要求訂正,但不會以這個理由說你專業能力不及格。如果是(B)類的錯,通常也很難完全不發生,處理原則跟(A)類的錯相近。如果是(C)類的錯,就真的要扣論文的分數,如果你論文的貢獻度高而這類錯不太多,通常還是只會叫你訂正後才交出去。如果是(D)類的錯誤,那真的是會嚴重地影響你的論文成績,以及能否畢業。
       一本書如果有錯,會有何後果?看你有沒有被非理性的擁核份子盯上!

       擁核團體聲稱我的新書單位錯誤,要求出版社停止發行我的書,並且到新書發表會會場和今夜清大的演講場去「踢館」。這麼大動作的干預,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就構成「嚴重地妨礙言論自由」,可以被視為是開放社會的敵人。
       然而他們找到的「錯」很多是自己誤讀或惡意栽贓,實際的錯主要有兩個:(1mSv mGy 被我翻譯成「微希佛」與「微戈雷」,其實應該是「毫希佛」與「毫戈雷」。但是因為後文主要的比較都是「倍數」的概念,因此相同的單位錯誤相除後不影響後面的結論,因此只需把「微」改成「毫」,而不需要更動其他任何文字。(2)「人均」用電量被漏掉「人均」兩字,但是因為後面的討論都是倍數概念,所以也是只要插入「人均」兩字,而不需要更動其他任何字。因此這兩個錯都屬(B)類,頂多只算疏失,需要訂正,而無關乎專業能力,對書的品質影響也微乎其微。
       其他所謂的「錯誤」都是讀者自己誤讀,或者堅稱其他文獻較可靠,而我的文字並沒有任何錯誤,頂多只能說他們另有不同的主張。但是,他們卻通通歸類為我的「錯誤」,甚至質疑我違背學術倫理,還加料一大堆污辱的話語。這種態度不叫「抓錯」,而叫「心懷惡意、「見縫插針」」、「下爛藥」、「誇大灌水」;也早已超越「可受公平」的界線而涉及人身攻擊與毀謗的法律責任。一位熱心的法界朋友因路見不平而把網路上的過當言詞備份成法律上有效的硬體,願意隨時幫我撰自訴狀控告這些擁核份子毀謗罪。我目前只同意保留追訴權。
       12月初,擁核團體只不過找到兩個與結論無關且與專業能力無關的(B)類錯誤,就誇張地要求出版社停止出版我的書,並且到新書發表會場意圖干擾該書的發行與流通。今夜的演講會場裡,他們聽不懂我的回答(且根本無意嘗試聽懂)卻堅持要糾纏到底,硬要我用他們指定的方式回答問題,而不知道問題的關鍵我已經回答了。因為現場的問題充滿敵意,毫無了解的用心,這樣的問答是在浪費我和其他聽眾的時間,因此我提前十分鐘離場,不願意再耗下去。

       清大原科院這些年來學生素質下降,研究生與助理的素質更良莠不齊,有少數激進份子不懂學術的基本評斷準則、學術討論的基本態度等等,我能理解。但是,上述的惡意攻擊已經無關乎學術素養,而是連基本的開放社會與民主素養都沒有,以致於我無法在清大以中性的立場跟聽眾討論核電的相關問題,而一場學術演講就如此淪為無聊的爭執與無意義的詰問。
       學術討論的前提是 open-mind(開放的心態),但是這些擁核份子全然不懂所謂的 open-mind。開放的心態是沒有預設立場,每次輪到對話的另一造發言時,要認真理解對方的談話。如果有一方理解能力不足,或者堅持己見而只想找碴,他就已經失去對話的資格,而學術討論的開放性也同時消失了。因此,學術討論迥然不同於一般人所熟悉的辯論,它不會有死打蠻纏的招數,不會有「擁核」或「反核」的立場──有立場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參與學術討論的資格
       今夜我憤而提前離席,因為擁核的人不僅預設立場,甚至根本就不懷善意;別說溝通根本不可能,連教導也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氣氛下繼續接受惡意的質問,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傷害身心,沒有意義。
       連清大都沒有能力維持一個學術討論的開放性,我對台灣社會的失望與絕望今夜達到一個頂點。

後記

        睡過一覺,靜心想想,他們很可能只不過是清大校園內一小撮(五至七個)極端份子,而且聽講的能力似乎特別薄弱,當我已經數度用不同方式回答他們問題時,他們還在反覆背誦事先背好的問題,而沒有能力在我的引導下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也許,就如同一位原科院教授說的,他們大學部時可能都沒有受過清大的薰陶,是從別的學校來的,不該怪罪給清大。如果如此,那就不值得再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