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6日 星期三

明星學校存在的理由

        第一個該認真思考的是:明星學校為誰存在?如果只是為了提升該校學生的競爭力,而對其他人沒有好處,甚至只有壞處,憑什麼要這社會拿出資源來辦明星學校,而且壓縮其他人的學習資源?
        第二個問題是:明星學校要給學生什麼樣的學習環境?假如只是讓他們可以像賽狗或鬥蟋蟀般地「每天跟最頂尖的人一起競爭」,老實講,這樣的明星學校不需要存在── Maslow 的研究和很多人的夫子自道都反覆同一證詞:最頂尖的人才都是 self motivated,如果你要靠別人的競爭才願意上進(或國科會傑出獎),就已經證明你不是一流人才(我們不需要為二流人才辦明星學校)。而雞排博士的案例則說:這種明星學校對學生可能有害而無益(好鬥往往是離婚之母,甚至注定婚姻不會幸福)。

       第三個問題是:明星學校要給學生什麼樣的學習內涵?假如只是高一跳級唸高三,14歲拿到加州柏克萊博士,跳級就好,學科能力分班就好,不需要明星學校。

        明星學校的存在到底有沒有更好的理由?也許有!譬如,培養國家與社會的領導人,她們需要特殊的教育環境、教材和教法。但是,她們可不可以是每校一班,而不要集中在一校?這值得更深入的思考之後再來說。
        什麼叫「國家與社會的領導人」?一種人,他有能力帶領國家和社會,創造出更多的公共種福祉,並且讓大家心服地適切分配這些公共福祉。也就是說,他的存在對他人有利,對國家與社會有利,所以才值得投入公共資源去栽培。
        有這種願意奉獻心力去創造並合理分配公共福祉的人嗎?需要培養,現成的不多(不夠多,所以才需要培養,所以才需要投入額外的資源去教育)。就人格與能力的特質而言,這些人的能力可以很輕易地搞地現實,所以只要給他們更高的人生目標(俗話叫理想),她們很有機會願意去追求。尤其是,如果有前輩(role model)以個人的成熟風度與風采展現給他們看,讓他們以三年、四年或六年的時間浸沐於這樣的前輩風範中,感染他們生命的喜悅和精神上的充實、高貴,乃至於偉大,一定會有很高比例的學子會願意追隨這樣的人格風範。人沒有理想,是因為不曾被啟發,不曾親眼見證,不曾沐浴其中。
        因此,我們同時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明星大學必須是一座人種博物館,讓有潛力的學生耳濡目染地感受偉大的人格風範與情操,從而立志造福國家與社會,而不是追求卑俗沒品味的名利、權力、地位與其他的感官滿足。所以我常提一個口號:「大學必須是座人種博物館,讓學子親身見識各種值得追求的人生目標與人格風範,讓他們有遠超出現實的人生大格局與大胸懷。」只要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可以幫社會除去許多「聰明絕頂的禍害」──譬如搞出華爾街金融風暴的那一批豬,事後還能繼續厚顏無恥地用政府補貼幫資本家和自己賺足口袋裡的錢。
        第三個問題:她們要接受哪些教育內涵?真正的領袖,重點不是中低階的執行能力或知識這種細節的技術問題,而是:(1)帶領團隊在技術瓶頸上突破與創新的能力,(2)跨領域看見問題的完整面向(full spectrum),並且按照團隊成員的能力與特質將工作切割給各團隊成員或子團隊,(3)跨領域聽懂團隊中每一個重要成員的建議,有能力整合大家的智慧與心力,(4)適切地分配成果並進行必要的溝通,讓大家都心服,(5)有能力前瞻地看見國家、社會、行業與公司未來的威脅與機會,提前擘劃的人。(6)族繁不及備載(譬如,知人善任,但這種能力很難敎)。

       最後一個問題:這樣的人才應該用明星學校去敎,還是用每校一班去敎?留給大家去討論。